邓凤英
我以为生活的摩擦,会让你我的情意浅淡,却不知十多年的磕磕碰碰里,我们早已成为彼此的牵挂和习惯。习惯下班回家喊一声:老母亲,这一次,伊人已逝,媳喊无人应,堂前再无母亲身。
老母亲,初来你家的时候依然记得你,喜欢打赤脚的你,让我无所适从,简单朴实的老人不善言辞,却装满了善良;孙儿的降临让你喜笑颜开,我也慢慢融入这个家庭,融入你的生活,孙儿小的时候隔离母乳,我因发烧在成都一个星期才回来,你把你一生最看重的农活放下,护着小小的孙儿,回家的时候看见幼子睡在你的床上很香很甜;孙儿顽劣,经常撒你的豆子,弄你收回的农作物,每次你都让他去成都耍的你忙完了才回来;简简单单的岁月里,天伦之乐就这么简短的细水长流;一晃眼,孙儿去乐山读初中了,你嫌我狠心,说那么小的娃娃送去那么远的地方住校,对于从未离开过井研县的奶奶来说,孙儿算的上是离乡背井了,给你细细解释后,每个星期五他放学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,你都会翘首等待,他唤你一声:奶奶,你就会喜笑颜开,每次你都偷偷给他零用钱,说孙儿去的地方太远,殊不知家到乐山也就40分钟车程,然而不能坐车的你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城。
岁月如梭,时光流逝,你的年龄也越来越大,身体越来越不如从前了,一次一次的医院住下来,这一次,终究是百年孤寂,荒冢埋骨。你在病床上的磨难,无人与你担,你就在我面前撒手人寰,流下两行清泪,我摸不到你的脉搏的瞬间,那无助那慌乱,此生刻骨铭心,至此,半世婆媳缘,写下句号,情难叙,意难满,老母亲,一路安好。
屋外的蔷薇又开了,老母亲,今年蔷薇枝头开,再也不见墙外儿唤母墙内一声应了;八十六年沧桑,八十六年辛酸,八十六年艰苦岁月,我陪你一程,念你一生。你从此安详于世,青山绿水,与你相伴,天堂陌路,哪里一定会有春暖花开,没有病魔,从此,你长眠,我常念。
你走后的第四天,我经过你经常去赶场的路上,阳光温暖,蓝天白云,赶集回来的人,和那个弯道上的大树下依旧绿意盎然,我多希望你还在,在那条老路上去赶场来回,突然我才意识到你不在了,眼泪瞬间冲满眼眶,那条路走了无数次,这一次走的好难,好难!
回来的路上一路还是是你的点点滴滴,你背孙儿的背影,你赶场背的小背篓,你和她们谈笑风生的模样。我看见姐姐憔悴的模样,我看见赶场的人都步履匆匆,多希望那人群里面有你。回家,又去趴在你的窗台,想喊,又没有喊出口,去你的厨房,泪水再也忍不住,艰难的退回来,这一次,你是真的走了,再也不回来了。
你曾说有句古话:“娘想儿,想断肠,儿想娘,扁担长”。老母亲,余生,儿也想你想断肠。
(编辑:杜冬丽)